作者：徐超

　　【核心提示】事实上，以强硬、圆滑及民族意识强烈而著称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其麾下针对乌克兰的一系列外交行动和策略，绝非一时冲动，而是长期运筹帷幄的结果。

俄罗斯出手乌克兰危机的内在逻辑

　　克里米亚地区“脱乌入俄”对国际社会的最终影响尚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俄罗斯和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必将进入自冷战结束以来的最低谷。作为乌克兰的重要利益攸关方，俄罗斯深度介入乌克兰危机，成为世界舆论的焦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质疑俄罗斯此次行动的合法性和合理性，西方和俄罗斯的关系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柔性对抗阶段。俄罗斯果真是在下一场巨大、没有现实基础的赌注吗？

　　事实上，以强硬、圆滑及民族意识强烈而著称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其麾下针对乌克兰的一系列外交行动和策略，绝非一时冲动，而是长期运筹帷幄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因素最终促成俄罗斯果断介入乌克兰危机？

　　回归欧亚帝国战略目标

　　俄罗斯总统普京执政期间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有宏伟的政治理想，即“还给世界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他一方面努力通过顶层设计，对内积极培育国家共识和社会凝聚力，推行一系列反腐败制度，如惩治非法获取国家财富的商人、公布个人财产、追缴官员海外个人资产等，试图解决一系列阻碍俄罗斯社会进步的问题。另一方面，对外推行强硬外交路线，对涉及本国的国际问题，果断表态并采取实际行动，坚决捍卫俄罗斯的国家利益。如对南奥塞梯使用武力、主导化解叙利亚危机、批准斯诺登政治避难申请以及介入克里米亚地区“脱乌入俄”等。

　　俄罗斯在诉求回归强大国家的战略目标推动下，果断出手乌克兰意义深远。正如布热津斯基所言：“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再是一个欧亚帝国。少了乌克兰的俄罗斯仍可争取帝国地位，但所建立的将基本是个亚洲帝国。”

　　缺乏有效冲突解决机制

　　苏联解体之前，《赫尔辛基协定》是苏联与西方国家之间和平相处的依赖所在，其核心内容之一是划分苏联与西方国家在欧洲的势力范围：西方国家承认东欧是苏联的势力范围，且默认苏联可以扩大与东欧的经济联系；作为对价，苏联则同意尊重东欧国家的基本人权和自由。苏联解体之后，西方国家凭借综合性优势，乘机推动欧盟东扩和北约东扩，挤压俄罗斯的生存空间和传统势力范围。俄罗斯的地缘政治优势处于急速收缩之中。面对西方国家一系列针对俄罗斯的不友好甚至挑衅行为，俄罗斯自然不会甘心接受和任凭西方摆布，而是审时度势，寻求机会，从而让西方国家意识到，无视俄罗斯正当的国家利益是要付出代价的。

　　事实上，欧盟东扩和北约东扩终结了《赫尔辛基协定》部分法律效力。此后，俄罗斯与欧盟之间也没有及时制定新条约或政治性文件，为将来可能发生的冲突预先安排解决机制。没有相应的约束机制规范彼此间的冲突，意味着未来冲突的解决只能依靠外交途径和国家实力。实践证明，当涉及重大国家利益冲突时，外交途径的解决空间非常有限。具体到乌克兰危机，当彼此均认为“谁拥有了乌克兰，谁就拥有了地缘政治优势”时，外交途径解决已几乎没有可能。因此，当没有预先安排纠纷解决机制，外交途径又化解冲突无能为力时，乌克兰危机的解决方式只有依赖国家间实力的较量了。

　　西方反制恐难奏效

　　面对克里米亚地区“脱乌入俄”的既成事实，西方国家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主要是讨伐、制裁及孤立俄罗斯。首先，西方国家之间的利益不可能完全契合。美国诉求推动乌克兰加入北约，打压俄罗斯的地缘政治空间，防止其东山再起。但是，欧洲需要俄罗斯的能源供给。因此，只要欧洲继续依赖俄罗斯供应的天然气，欧盟对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行动将难有实质性反制举措。其次，美国介入国际事务以其战略利益和成本收益为基准。例如，美国积极干涉南联盟内部冲突，一是缘于南联盟是欧洲地缘政治中心，二是试图让欧洲相信冷战结束后北约依然有存在的价值。面对克里米亚地区“脱乌入俄”的局面，美国若对俄罗斯动武，成本将无法估量。因此，美国会有节制地反击俄罗斯介入乌克兰危机，其基本底线是不会因克里米亚“脱乌入俄”而大动干戈。对此，俄罗斯可能也有类似的判断，在克里米亚领土归属问题上即使有过激行为，西方充其量只不过是抗议、谴责、制裁等，不会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科索沃案例”提供现实依据

　　此外，俄罗斯坚持，冷战结束以来国际上发生的类似事件为克里米亚“脱乌入俄”提供了国际事实依据。20世纪末，以北约为首的西方国家以“人权高于主权”为理由，推动科索沃独立。而美国干涉其他国家间冲突的重要理由，便是保护侨居外国的美国公民的人身安全和利益。

　　俄罗斯认为，由于乌克兰境内的俄罗斯族人的生存受到了严重威胁，因此可以采取一切必要保护措施保障克里米亚地区通过公投决定领土归属等问题，这种做法并非是俄罗斯首创。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苏联解体后独立的乌克兰当局亲欧疏俄色彩一度十分明显，造成在克里米亚占多数的俄罗斯人十分不满。1992年，俄罗斯国家杜马曾宣布1954年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将克里米亚划给乌克兰加盟共和国的决定无效。正是历史、地缘战略、自然资源、民族构成等因素，为乌克兰危机的发生埋下了现实的伏笔。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